[转帖]一生一世的妻

青华学子 · 发表于 2006-7-8 05:01

转自：金羊网         刘挺     印象中，我嫲嫲和爷爷一辈子都陌如路人，从没见过他们结伴而行上茶楼叹早茶（喝早茶）、逛花街；更从无你择菜，我淘米的恩爱；两个人连争执吵架都难得。嫲嫲总是单身孤影在冷巷；爷爷独坐于旧式趟拢门前竹椅上，捧着收音机在听粤曲…… 发妻不恕夫背叛     嫲嫲是大家闺秀，自小被父母定了娃娃亲。她过门时，爷爷已家道中落。脾气高傲的嫲嫲却不肯接受娘家接济，宁愿含辛茹苦，白日出田，夜里织麻。乡里抓壮丁时，爷爷被迫撇下妻儿老小逃往省城。     嫲嫲独自在家乡苦熬几年后，携儿带女，辗转来到广州城投奔丈夫相聚时，始知他另娶老婆———与我的细嫲也是儿女成群了。     受到伤害和屈辱的嫲嫲因此恨死了爷爷。刚烈的她挑担卖菜，在地盘担砖，拉斗车……嫲嫲靠出卖力气养家糊口，不依附爷爷，并与他隔墙而居。     就这样，几年，十几年，几十年，直到青丝褪尽，嫲嫲仍怨恨爷爷。 蒙尘爱情爱亦难     深知嫲嫲的缄默，是给自己的惩罚。爷爷便克忍着，有时温婉地，殷勤地取悦她，指望有朝一日缝合嫲嫲的创伤。     记得某个初夏的午后，嫲嫲坐在窗下的一方阳光里，手握歌本，唱起家乡的情歌：郎有情来妹有情/两人有情真有情/两人好到九十九/麻衣挂壁不丢情。     歌声飘扬到楼下，感动了爷爷，他驻足侧耳，然后拄着拐杖，佝偻着上了楼。他拘谨地站在她门前，笑着柔声说道“真好听！”嫲嫲无视于他的赞扬，即停了歌声，眉也不抬，书一抛，说：“出去！”     爷爷怔住了，卑谦地笑笑：“唱吧。”    “出去！”最后一道呼喝，吓得爷爷笑容僵住。    “你……你……你这样子……要到什么时候？……”嫲嫲厉声赶爷爷下去，令他猝不及防，十分激动，声音也震震颤颤的……     咳！咳！随着连连的咳嗽，爷爷停了话，伴着沉重拖沓的脚步声下楼去。     顿时，嫲嫲老泪纵横，大概爷爷的话击中了她的胸膛，不禁喃喃自语：“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还有什么好说的……幽幽的口吻里已经没有刚才的气势，只有悲哀。然后是很深很深的叹息……     可是，她很快手背一抹泪水，对我回过头来时，是一张写满尊严的脸。嫲嫲有着独立的人格和信念。     这是我几十年来惟一一次见过爷爷与嫲嫲的对话。 曾经沧海难为水     与爷爷是原配夫妻，一日夫妻百日恩，嫲嫲刻骨铭心。     每次爷爷来我父亲家吃饭时，当时已年过花甲的嫲嫲必定大早就从十几公里外的市区买回鱼鲜，还必亲自动手，在厨房里咚咚地剁肉，煲汤。“客家酿豆腐”这道菜功夫多多，只因爷爷爱吃，便成了例牌茶。     嫲嫲表面心死如古井，却我却看见她的柔情似水。每每准备好了饭菜后，她会去换洗汗湿的衣服，再用卡子别了头发，打扮整齐才出到厅堂餐桌边坐下。     她从不会挨着爷爷坐，也不与他搭一句话，却会不时以一个眼神，一个手指，提醒着我父亲给爷爷夹上他喜欢的菜。     爷爷一小口一小口地品着嫲嫲酿的甜酒，少言寡语，有时，会从眼角偷瞥嫲嫲；有时近乎恋恋的眼神，等待她眼光望过来；而她呢，却只管低眉垂眼，自顾自一杯杯地呷着甜酒，脸倏地就红得像晚霞。     在杯盏交错中，两个对坐的影子沉默着，带着某种心灵的默契。一边是人性真情的流露，一边是对人格的恪守。 爱恨交加无绝期……     嫲嫲76岁那年，爷爷永远地离开了我们。他去世的前一天，我走进病房，看见嫲嫲敛声屏气地，迎着黄昏窗子的亮，眯着眼睛看悬挂的点滴瓶，旁边躺着安静的爷爷。     不知道嫲嫲如何承受这个与她牵扯了半个世纪的男人离去的事实，在最后一刻是否将心中的情歌唱给了爷爷听，爷爷是否顿悟：嫲嫲是在用她的一生，来证明她没有说出口的爱……     两年前的一场中风，令嫲嫲执杖前行也不能了。     现在，她每天坐在廊檐下的轮椅上，寂静无语。晨风起，微凉，我给她梳齐鬓边吹散的白发，依偎耳边问她，是否要添衣？她也不应我，浑浊的眼神飘向远方……     我今日敬炷香，在爷爷像前祈拜：如果真有来生，请爷爷搂住嫲嫲的肩头，听她唱心中的歌：我是你唯一的妻……

鹤庭逸 · 发表于 2006-7-14 01:18

看过了。。写得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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