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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之常情 8 w0 M$ Z" n) v! x) r;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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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g8 w$ S! O0 h0 l# W; }# R 鲁迅先生曾经赞叹《庄子》为“晚周诸子之作,莫能先也。”诚然,庄子的寓言,重言,厄言,以其汪洋恣肆的文风,诡异神秘的论说,奇妙瑰丽的辞藻深深地影响着后来之哲学家,文学家。然而当今世上,世事真能“无动而不变,无时而不移”吗?世人真能“齐物我,齐生死,齐是非,齐贵贱”“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吗?我们真能逍遥自得神游鸿蒙九万里,怡然于玄黄之间吗?我感到茫然! & z- L0 B2 {# o! h0 R' i6 r1 U" z6 w
张爱玲说“生在这世上,没有一种感情不是千疮百孔的。”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皆能生情。熟又能无情?有情就有牵挂,又何能忘我至无为,又怎能“一死生,齐彭殇”所谓“无为”仅仅只存在于一时的感悟与向往之中,是盛大收获后的慷慨,是极度悲伤后的淡然。然而,人还得活着,活在这个世界上。人事物,爱情亲情友情以及个人对社会形态社会问题的杂情,我们又岂能如老子“老死而不相往来”把一切感情置于身外?
5 ^' x' J- Z& e/ j( H W. w. p 生命是一席华美的袍,每一条纹路都是一条情思.- m9 d. W: T! X: M$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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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 情 篇 2 k4 n5 u% K: ?( v+ E& U. @3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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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有两种自然景物是最受我宠爱的。 % r* N8 X& N5 } T+ T+ M. R2 g: z1 s
到上海已经有一个多月了,我时时不在想着内蒙古的天空,因为我不得不时时面对着上海的天空。内蒙的天空是一派的蓝,淡的,深的,连白云也是蓝的。置身于山脊之间,于是你的眼睛是蓝的,你的血液也是蓝的,仿佛你就是那蓝中的一片,一角,一点。自然,清净,致远。而上海的天空,就像是一张灰白色的蜡笔画,有一种灰云压城城欲摧的感觉,就算是在福建台风来临之际也是未曾有过的。
& Z+ Z6 T, T/ F8 Z% e! [- r; o1 C 到了上海,说是不想家,却是谎话。远离家乡,毕竟还有牵挂,但牵挂的大多是父母而不是我。他们担心自己的儿子出门在外吃不饱穿不暖,担心自己的儿子被人骗了。于是每每离别,他们总是笑脸相送,一转身便是泪眼迷离。他们,是特产的无文化人,但却永远是上进的积极的。记得我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有一次做作业,爸爸走到我跟前很不好意思的问:“能不能教爸爸写名字啊?”他问的好傻好可爱,至今还记忆尤新。当然他早已会写自己的名字了,还学会了一口不甚流利的半方言普通话!
1 z; [1 ]5 ?# ^% y M 我十一岁的时候就到管阳读中学。管阳是福鼎的一个小镇,在我心里却并非是一个好镇。我是很害怕哪里的小孩的,说到这里我又不得不想到当今日趋升温的社会问题:人性与教育。至于糟到何种程度就不说了,毕竟我也是管阳人,“家丑不可外扬”毕竟是中国人的传统作风。离开家乡到现在大概也有六年了,每回家里来电,与我说话的都不少与三个人,父亲,母亲,姐姐,两年前刚会说话的外甥也来凑热闹了。说的话都是一样的,重复的,甚至是罗嗦的,但我从来没有这样想,也没有资格这样想。余秋雨说:“北雁长鸣,年迈的帝王和乞丐一起都听到了;寒山扫墓,长辈的泪滴和晚辈的泪滴却有着不同的重量。”一切的痛苦和追寻比之于离启别殇,长幼对视都成了皮相。他们要的是安慰,安心。因为我们一家人都曾经一起哭泣过,那种感觉是屈辱,是愤恨,是无奈。让我至今还对社会上的一类人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不说也罢。所以我是很珍惜和家人在一起的时光。
. z. u, |1 ^ \6 ` a* E 蒙古的天空还是那样蓝吧!老爸说他已经开始穿毛衣棉袄拉。我知道爸爸是很喜欢在晚上十点左右坐在矮砖房前拎着手机和家人聊天,因为住在矿山,附近都没有人家,所以他说的话天听见了,月听见了,风也听见了。两年前爸爸为了省点钱充话费竟把妈妈劝了十几年都戒不掉的烟给戒了,那时我是留泪了。刚刚接到老爸的电话,他说中秋节又到了,我从听筒里听到了内蒙的风的声音。
' }2 M! ?/ V! y m2 A ?5 w! e* } 家人经常问我在上海感觉怎样。“上海是梦,是男人的梦,是有钱男人的梦”这是三年前我对上海的想法。但这个梦在一个来自乡村的小孩身上发生了。高考并不如人意,唯一值得我庆幸的是通知书上有“上海”二字。被上海高校录取的消息一传开,外婆奶奶,叔叔舅舅,稍微有点关系的亲戚朋友都递上了红包。对于他们,离开那儿便到达了天堂。有一回姑婆特意从远方给我送来红包,她紧紧的握住我的手,激动的说:“好!好!真好!”事后我打开红包,里面是零零碎碎的52元钱,我仔细掂量着这个红包,它到底有多重? ( [2 k6 O" X7 a4 F- _
天还是一样的天,里面零零散散的住着上海人还有来自五湖四海的兄弟朋友,但我知道,天空的一角是要属于我的,它是要变得和内蒙的天一样湛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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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的夜晚是没有月的,就算有也是稀罕的红烧饼一个。难得今年中秋月最圆,我仔细把玩了一会,最终还是想到了柘荣的月。在柘荣呆了三年,没有一天是不赏月的尤其是十二点以后,而我也渐渐领受了上天的美意。我曾经背过几首关于月的诗句,可每当我对着月儿,一切都忘了,似乎我的思维我的一切都融化进一位丁香少女的眼眸里,一切都不存在了。那种美是无可挑剔的,无法形容的,是瞬间的,是永恒的,让一个活生生的人和一个活生生的意境融为一体了。
' ]% B- I0 e0 m “月是故乡明”我还未曾体验到。因为我的故乡太多了,是福鼎?是管阳?还是柘荣?还是蒙古?都是,又好象都不是。“月是柘荣明”倒是真的。在过去的三年里,我喜欢独自一人在幽僻的一隅赏月,因为我幻想着世间所有能发生的奇迹,幻想着遇到如我一样的知音。我遇见了,她如我想的一样。我曾经描述过一位少女的眼睛像江南的水一样澄澈,能让人忘记世界的存在;写一位死去的慈祥的老母亲的微笑像一朵熟睡的雪莲。她成了我梦的版本,我的传说缓缓的流向时间的深处。后来她说是来逛操场的不是来赏月的。“到处都是奇迹,可不见得都有这么圆满的收场。”香港的沦陷成就了倾城之恋,那我呢?只有明月知道。我有隐藏任何矛盾情感的权利和义务,对我来是“拥有”是一个多么奢侈的词,在那个“减负”“减压”之身四起的时期,我只能说无形的压力成就了我的放弃。“偶尔我也会想起她”这是我至今说过的唯一的关于她的话了。 9 ^6 e8 u+ ?, f2 \
走得干净,倒也觉得我的牺牲是一个美丽的,苍凉的手势了。 ) f2 z+ c$ \0 Z% R: E) l m% D
中秋节前,收到一条朋友的短信。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老毛,我在赏月呢!”我感到从未有过的欣喜和安慰。看着短信,我的思绪又回到了离开福建的前一天晚上。已经十二点多了,朋友打电话给我问我明天什么时候离开,我说九点半,他执意要送我,我本想婉言拒绝的,但他说:“这次离开如果不送你的话,就要等到明年了!”我看着窗外的明月,我想那时他也在看着明月的。彼此沉默。于是几小时之后的车站便多了一个人看我离去的背影了。 . l( S e; R! a, C c, W: m
我回了个电话,又开始了无里头的聊天之旅。一聊又是一个晚上,只是少了点雨,多了点距离,“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的意境在结束通话后还萦留在我脑海里,像云雾一样,时时不得散去。曾经的理想,曾经的追求,那些时时出现在我梦里的笑容,那些我还未曾忘记的名字,那些曾经流行的话语,那些一起唱过的歌,突然间,像被施了魔法,像浪潮一般涌入我的鼻孔,我的咽喉,我的心脏,我的每个细胞,一时间不知所措,竟让清晨的雾气潮湿了双眼。
v; T. W% h$ \! i$ x7 Z 英国诗人赫巴德说得好:“彼此无所求的朋友才可能是真正的朋友。”我有很多朋友,从福鼎到管阳再到柘荣,从福建到上海,就算我身无分文,也可以享受宾客之礼。然而,朋友多绝非是交友的目的。罗丹说:“什么是雕塑?那就是在石料上去掉那些不必要的东西。”我们是一块石头,需要通过朋友的手在自己身上镂上精美的花纹来实现我们的价值而不是剥夺我们的价值。不要让自己的友谊圈像个灌木丛林一样,古建筑和植物都已分不开了。何必感叹“知音少,弦断有谁听”呢?想想那伯牙子期,人生得一知己足已!毕竟真正值得你留恋的月亮也只有一个。 4 ]7 a5 f! r* t0 u8 W
: o$ k( Q2 B5 p杂 情 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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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及人,在我的视觉里只有一个人是纯粹的人,那便是我三岁的外甥。他是真诚的,没有邪恶的,饿了要吃困了要睡,从身体的需求到生理的需求都是实在的,真实是,没有任何穿凿的痕迹。或许所有的孩子都是这样的吧!
9 ^+ o( }( S1 ?! b1 L8 H2 t 很都人年纪轻轻就产生了巨大的失落感,忧郁的眼神,哀伤的表情便是招牌动作。譬如说我,也曾一度颓靡不振,尽写些极其消沉的文字,那也是受某些流行作家的影响。不过我是一个精神上感性强于理性而表面上理性多于感性的人,所以每遇难事,权衡一二,任取其一,失败或是成功也都是胜利,说是21世纪的阿Q也不为过。 8 I, B& Y9 F) Z1 F
现在社会上,女人求冷,男人求酷,像电影里面的黑衣侠客出没于黑夜降临之际,让人防不胜防,像羽泉的一首歌的名字《冷酷到底》,那就是他们所追求的感觉。然而,还是有人站出来维护正道的,他说,世事也并不都这样啊,这世界毕竟还有奥赛罗的咆哮,林黛玉的眼泪,周公瑾的长叹,这世界并非是一个辽阔而又不知深浅的泥潭,蝇营狗苟是野蛮时代的特产,却是文明时代的烂泥。但我要说,优点居于此,缺陷伏于此。年青的眼睛是敏锐的,他们善于发现烂泥而忽略了文明,这便是原因了。
Z: O# c3 j/ Q+ `1 T 人民追求伟大,追求永久,追求刻骨铭心。往往等到所有的肥皂泡都破灭了还不知道何谓伟大,何谓永久,何谓刻骨铭心。岂不悲哉!“伟大见胜于空间,是气势;伟大见胜于时间,是韵味”然而真正的伟大与时间和空间无关,一种事物,一个人若能对他人产生具有深远二有深刻的有利于其人格提升的影响,无论那影响是多么的渺小,都是伟大。伟大的东西是沉默的,是无声的,以一种让人敬畏的无形的存在让浮躁隐沉,让利欲溺水,让人的思想接受理性的评判,把理性根植在行动的土壤之上。
' ~* P+ s5 e) x. c- m# N# o 未来是永恒的,过去是短暂的。永久是梦的延续,把复杂的逻辑化作朴拙。短暂的东西总是急于把自己的伟大与美显露无遗,正如昙花一现,流星飞逝,于是绚丽之后便只剩下一幅没有灵魂的躯壳,甚至一无所有,恍如幽帘一梦。永恒是朦胧的,富有悬念的,回味无穷的。简单而不简约。它们把自己的内涵隐藏得很深,才美不外见,时间是伯乐。有灵性的双眼善于捕捉端正的炫耀,然而根深蒂固的还是真正的永恒。 ( e( ]/ T2 ~- l; V. B- K0 b5 c% {$ `* X
伟大的人一般喜欢做平凡的事,平凡的人大都喜欢做伟大的事。端正的过于显眼,永久的却难寻觅。大家都知道“贤者避世”,这是一种明哲保身,我以为现在的俗人却要尚雅,却是一种“明哲卖身”了。 t7 _, Y# w+ @
何谓永恒?何谓伟大?余秋雨说:“万里长空太空洞了,只有满脚泥泞才是学问”我还是喜欢小外甥颤颤巍巍的实实在在,一步一个脚印了。 , @ \2 Y# w, Q- m! M- r
8 Z2 Q: {% ]. B4 v+ O+ H5 D “君子远庖厨也”这类“君子”在当今社会是相当有势力的。
$ Z% I. x/ C E: J0 M+ @( H; Z 我听说汉人死了入殓的时候,都将辫子盘在顶上,想明朝的制度一样,这叫做“生降死不降”就像《红玫瑰和白玫瑰》里面的振宝今天大摇大摆喝酒逛窑子,“明天就又变成好人了”用到现在就如今天我偷点东西,到了明天我再拾金不昧,引申扩大后就可以这么说,活着好好干点坏事,下辈子再做好人,也真够大义凛然的。 & [1 p# t ?* F; Y( o1 }
近来王蒙老先生要拉一批年轻作家以填补作协的空虚,然而其中也不乏一些卖假药的,包纸上印着“存心欺事,雷殛火焚”,名利双收。
; D }) Q. k' r* a3 q* G/ u. I 孔丘的徒弟由因为和敌人战斗,被击断了冠缨,但也真不愧为君子啊,死到临头了还记着“君子死,冠不免”一面系着冠缨,一面被人砍成肉酱。现今有些人真是真才实学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我听说很有些大学生连买票购物打扫卫生都不会,要那些大言大道有何用?南海圣人康有为佼佼者也,周游十一国,一直到达八尔干,才悟出外国之所以常有“弑君”是宫墙太矮的缘故。自欺罢了!
, s0 `" P' ~7 Z# t. v. h' N 人活着总离不来理由的。要做事是说自己是孔丘墨翟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好吃懒做的师承老庄无为而治,犯法入狱的是大义凛然关逄龙,看人不顺眼要打人时他是少正卯,要谈恋爱便想到白娘子许仙,梁祝化碟,咒骂女人也伟大哲学家尼采;丢了东西便感叹“世道浇漓,人心不古”,捡到东西便感天谢地,说是上帝的眷顾。只要活着,好事坏事便都师出有名,天经地义了。 & A, S( J( \: x% T3 j
《庄子。外物》中曰:“筌者所以在鱼,得鱼而忘筌;言者所以在意,得意而忘言”,这是我顶喜欢的一句话。就像军训的时候站不好军姿便说:“教官,我们已经掌握了基本动作要领了。”
7 U+ f; |5 D1 h 修女们都有一个习惯,就是穿着纱衣沐浴。于是有人就纳闷了,在密不透风的浴室里,谁会看得到啊?修女们回答:“你们惟独忘了上帝!”那人就更纳闷了,既然上帝的双眼能够看透厚实的墙壁,居然看不穿那薄薄的纱衣?于是他得出一个结论:原来上帝也是吃软饭的!
7 {1 J) K8 z5 ~# c( c0 K Z8 { 人们把非文明和文明相互杂糅在一起,因此文明不再纯粹,非文明中渗透着文明。于是人们便喜欢用文化来诠释理由, 从而理由也成为了一种时尚。中华文明博大精深渊远流长,流到现代,倒成了这种时尚的内涵了。这样有一类人是注定要受谴责的。三国里的许褚赤体上阵,中了好几箭,而金圣叹还笑他:“谁叫你赤膊?” 然而理由永远不会是褒义词。理由越是充分,就越能暴露你的肤浅。表面上深奥难懂深不可测,其实是寓言里面的皇帝于大臣。再精妙深奥的托词蒙骗了许多人,却逃不出无知孩童的双眼。 % G' _+ W [: r3 s9 p
说到底还是欣赏角度和价值观在不知补觉中歪曲了。 / E0 Y9 b w" T- ~$ _% t# F
说到底还是回到了教育是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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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所写的都是人情世故。鲁迅说:“进故是发源于国故的”他是要把社会问题归结为国家问题了,这话是相当有权威的。我只能从小角度说,事事关情,活着总离不开情。亲情,爱情,友情和我所谓的杂情。 1 d% w# U- _2 X6 L0 a; Q6 _7 X ]
现在如果有人跑到我跟前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为无为,则无不治也”之类的话,我是要送他也个破碗一双筷子道一声:“珍重,珍重,一路顺风!”的。
0 ?, c8 u N* @* q 因为这是一个丑恶与文明并存,丑恶被文明掩盖而又时时等待时机企图颠覆文明的时代。我们不做道家的隐者,我们还是到孩子那里去寻找单纯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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