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茧

佳美2.4 · 发表于 2008-3-9 23:05

破茧

　　第一次见到谣，是在她和我哥在相亲。咖啡色尼龙大衣、格子裙、小蛮靴，她低头不说话，头发挽成髻，没有化妆。
　　她仰起头，很瘦。露出脖子性感的线条，白皙的肌肤灼伤了我的眼睛，于是我说，哥，我喜欢她。她微微偏头露出浅浅的微笑，洁白的牙齿在阳光的照射下再次伤了我，在她眼里我看见了一泓闪亮的东西。
　　忘记她和我哥最后都说了什么，只是深深的感受了一种莫名的哀伤，她的全身都闪烁着灰暗的光泽。
　　相亲很顺利，家长都很满意。总以为相亲是种落后的习俗，互不相识的两个人，经过介绍彼此相识却无法相知，彼此的过去都是谜，深深掩在素净的背后，不为人知晓，只是在深夜独自咀嚼。
　　CLUB。她等在那里似乎多时了，阴暗的酒吧里我一眼看见了她洁白如花朵的面容。
　　那次的人很多，很闹。都故意怂恿着她喝啤酒，她笑着默不作声一个人喝了四瓶，都是一杯杯一仰而尽。我觉得她很渴很渴，有似乎在沙漠里绝处逢生的味道。
　　起哄的人越来越多，都要她和我哥喝大交杯酒。我哥看着她不语，她突然露出了放肆的笑容，好啊，嗓音清脆明亮。我想她没有喝醉。伏在我哥肩头的她手指修长白皙，散落的头发盖住了她的脸。我故意凑近想看清她是否羞红了脸，却生生看见晶莹的东西滑落酒杯，她一饮而尽。
　　抬头，扬了扬酒杯，笑容丰富而灿烂。
　　走出酒吧，很晚。我说，哥，谣的眼睛水汪汪的，像一泓泉水，好美。
　　谢谢，谣回过头来，我看见了她苍白的脸庞。她喝醉了，倚在我哥边上步伐踉跄，灰色上衣的下摆在风里翻滚起伏竟然全是寂寞的味道。
　　她真的喝了很多，吐的天昏地暗，刺鼻的味道在风里散发开来都是酒精。我扶着她进卫生间，她趴在抽水马桶上开始抽泣，哽咽着喃喃自语，说的话一句也听不清。
　　我手足无措的拍着她的背，不知如何开口。她猛的回身抱住我，模糊不清的吐字，却听清了全是我想你。头顶轰然炸裂，她是个‘有故事的人’。或许是琼瑶看多了，可那是闪入我脑海的唯一词汇。
　　睡过一觉，她的精神很好，脸庞上两朵红晕把她映照的格外生机。她似乎不记得发生的事了，只是对着我歉意的笑，失礼了。
　　哥去上班了。我依旧不知道该说点什么，空气中充斥满尖锐的气流。感觉呼吸都似乎艰难，于是我尴尬的在电脑前站立，你挂QQ么？她沉默良久终于开口，好。
　　立在边上看她登陆，很显然她经常挂QQ，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熟悉的跳跃。葡萄？奇怪的名字竟然还是男生的头像。我扑哧的笑开，谁知道这么帅的男生竟是个女的？
　　她目光一闪似乎有意回避，讪笑着，好了，你玩吧。
　　葡萄的头像闪烁，我对着房间里的谣喊，有人找。
　　她匆匆跑来，脸上挂着我见到她来第一次看到的笑容，绚丽而阳光，照亮了整个屋子，却又是那么的不真实。我不喜欢拉开窗帘，喜欢在窗帘背后生活，这是多年来的习惯。
　　谣真的很开心，她激动的手发颤，点击了几次都没把聊天窗口打开。是女生的头像，水晶。用手机挂的QQ。感觉告诉我出似乎那里出了问题，总觉得不是那么的对劲。
　　水晶显然对葡萄很熟悉，发来的都是关心的问语居然有暧昧的味道。
　　谣的手指在跳舞。葡萄向水晶讲述着自己的琐事，比如认识了我哥，现在在他家……真实无比。
　　好了，谣的眼睛亮闪闪的，笑容依旧绚烂。
　　你们是朋友？我迟疑的开口。她知道你是女生吗？总感觉里面似乎有欺骗的味道，我是个神经质的人，控制不住会胡乱猜想。
　　谣没有回答。我回头，惊讶的看着谣面无表情的把一颗颗能让我酸的流下泪的糖果不住的塞进嘴里居然没有感觉。
　　相处久了发现谣很喜欢笑，只是笑的有种决裂的放肆。我可以感觉的出她笑容背后的凄然。
　　我们经常在一起，因为都喜欢逛小摊吃小吃。她知道很多小店铺的小吃，她会拉着我跑完几条街然后骄傲的说这里的什么什么特好吃。我很惊异于她究竟是怎么知道那些这么偏僻偏远的小吃的，她又怎么知道在那么长条的铺子上哪些是口感是不错的……
　　谣是婚纱店的化妆师，可是我几乎看不到她给自己化妆。她总是素面朝天的和我一起坐在看起来脏兮兮的小铺子里喝绿豆汤啃凤爪……
　　有的时候过去的一些事情该忘记的就该埋葬起来，包括记忆，否则总会露出痕迹。谣过去的谜被我撞见了，她手机上挂的QQ赫然是水晶，而我电脑上闪烁的是葡萄……
　　在我很小时住在乡下外婆家，那时乔是邻居，我们常在一起玩。后来我回到城里就没有见过乔，直到我们都长大，再见面时乔是北京一所大学的学生，而我仅仅是技校的一名化妆师。本来可以各自好好的，可是事情就是那么奇怪。谣很平静，只是讲讲停停。
　　我们遇上了，乔没有看不起我，就交往了。我们平时通过QQ联系，他是葡萄我是水晶，连起来是水晶葡萄。我比他先找工作，他还在读书。我经常去北京看他，去过那么多次却不知道长城究竟是怎样的。我们不出去玩，呆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所以只在他校园里溜达。其实我去北京不仅仅想他还有就是想看看他是不是会移情别恋。我想这是所有像我们这样女生担忧的。
　　窗外的阳光很和煦，照在身上暖暖的。在谣的脸上洒下一片光芒，她眼睛眯成缝自嘲的边笑边说，说话太多嘴唇干裂开来。我怔怔在她说话的空隙端来水。她摆摆手，继续讲下去。
　　于是我经常会偷偷的跑到他的学校，可是他真的是很好很好，从来都只对我一个人好。一直到后来他找工作，他父母要他留在北京，而我希望他可以回来。就为这件事情我们发生了争吵，很凶。我觉得他不在乎我，不然不会选择分割两地，我实在不想再这样忐忑的等下去了，就提出分手。我不禁一怔，抬头。谣的眼睛里流下泪水，她依旧对着太阳眯着眼睛，任泪水滑落。
　　他当天就从北京赶了回来，在车站时打电话要我在他老家等他。我在他老家等了好久好久，也没等到他。最后听他同学打来电话说，他出车祸了。我不知道他在哪个医院，没人告诉我。我一直一直捧着手机就连睡觉也拿着等他打来电话告诉我他好好的。谣的泪水禁不住的滑落，在灰色的衣服上很快消失。谣闭上眼睛制止住泪水，像根本什么都没发生，只留下在阳光照射下洁白脸上的泪痕。
　　我不敢开口，纵使想安慰纵使为自己戳穿了人家的秘密而后悔。
　　他死了。谣咬着牙齿说出。我连他最后一面也没见到，只看见了他家里到处是雪白雪白的，在很深的夜里我可以听见他们父母的哭泣……我睡不着，是我害死他的。
　　知道么，我常常感觉到他就在我的身边，看着我，我想他是要我幸福的，所以我同意了相亲。可是在漆黑的夜里我失眠，头发大把大把的脱落。我不敢睡觉，一睡觉就梦到他，我就一个人在夜里去那些小摊拼命吃小吃，那时我会感觉很平静。
　　在寂静中，谣拿起了桌子上的香烟。我想她是第一次抽烟，咳嗽到弯下腰来。谣那天就消失了。

　　原本预定订婚的那天也没找到谣，电话关机，她父母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收到谣的邮件是一个月后。
　　和你哥说对不起。我和他相识在错误的地点错误的时间。一切的过往都是我很深很深的负罪，我只能独自舔着伤口装作漠然，可是被揭破，我唯有逃离。
　　现在我到了北京，看到了长城，我觉得在这里每个地方都有乔活着的气息，在这里我感觉安定安心。我可以睡很好的觉了。我想他在保佑着我……
　　我把邮件给哥看，他笑，她会很好的。我相信。
　　那个不化妆有着白皙皮肤修长手指忧郁眼神的女孩就这么在我们身边消失了，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生活依旧平静。
　　路过小摊边我会偶尔想起那个我喜欢的女孩，那个真实的伤感故事。
　　谣不知道我哥其实是乔的同学，他对一切清楚了然……

suiyuan_5 · 发表于 2008-3-9 23:05

原创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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